卷十六

  御制序

  达摩西来。不立文字。直指人心。以此慧灯。续佛慧命。到者里。唯证乃知非可测。见闻知觉。一点难容。才辨聪明。丝毫无涉。但将一句无义味话。似银山铁壁看去。一时不了。阅一岁。一岁不了。阅一纪。拚却今生来生。与之抵对。久之久之。一时参破。万有皆空。并此无义味话。亦了不可得。树头果熟。因风堕地。五花八裂。[囗@力]地一声。自然无著落处。而知有著落在。然此无义味话。本同兔角龟毛。岂为真实。曰末后句曰活句者。惟用以接引初机。千篇一律。正是敲门之瓦。意在门开。若持瓦不敲。唯向门前之绕。摩挲把玩。瓦不释手。甚至谓人之瓦不良。谓已之瓦至美。张旗树帜。为瓦交锋。瓦战弥深。去门愈远。不曰狂徒。不可得也。今之宗门。每以藏头白。海头黑。院主眉须堕落。掇退果桌之类。谓之末后句。盖因先从解路推求。推到解路断绝处。则强为末后句。翻成虚套实法也。更有以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。念佛的是谁。等为死句。以东山水上行。庭前柏树子。唵哑吽。苏噜苏噜娇唎娇唎。等为活句。盖谓有字义可寻。则为死句。无字义可寻。则曰活句也。如此会取。别末后句尚未是初句。而活句巳尽成死句矣。水里月轮岂容捞漉。空中火聚。安可推排。果能化毒药为醍醐。嚼金刚为香饭。脚跟著地。鼻孔撩天。自然知得祖师所言。无非末后句。无非活句。即至三藏十二分。亦无非末后句。无非活句。否则千七百则公案。尽是死句。亦无一末后句。古德云。有句无句。如藤倚树。树倒藤枯。好一堆烂柴。古人与么老婆心切。明明道出。犹自不悟。不肯向藤树烂柴中直下承当。体取活句。只管向有句无句边。分别初末。众生颠倒。实为可怜。甚至各立门庭。回护祖父。或乃当场败阙。嫉床同参。挥剿情绝见之太阿锋。争情争见。用疗恚医痴之甘露味。增恚增痴。不知转得句圆。辨得机捷。与吾灵觉有何交涉。佛祖慧命。岂其在斯。况此因缘。本同龟毛兔角。如曰胜。则有言亦胜。无言亦胜。如曰负。则一场[忏-千+么][忏-千+罗]固负。便百转不穷。愈见其负。岂得曰胜者活句。负者死句。胜者知末后句。负者不知末后句也。朕二十余年来。于本分少得相应。于藩邸时。颇阅今时禅侣伎俩。大抵不过如是。尝于此作游戏三昧。巍巍堂堂者。折其头角。窈窈沉沉者。碎其窟窠。出泥牛于海心。载之片叶。骤玉麟于天上。控以单丝。机辨纷驰。遇者尽屈于句下。方之于古。朕实不后于人。然于所为本分相应者。何尝于此有丝毫交涉耶。为悯学人。身住大圆觉场。而不得正悟。魔外滋繁。狂参益炽。故选录从上古德专提向上之语。刊示丛林。以期灯传无尽。而凡接引初机。及问答如流。机锋迅利者。并不入选。又恐未经举出。学人眼目不明。用是取其中不误学者中止化城。有碍正知正见者。别录一帙。以供随喜。盖古人既于无梯航处。设兹梯航。朕即于无等次中。分其等次。譬如虚空。方则空方。圆则空圆。朕以方还方。以圆还圆。而为分别。然而方空圆空。等是虚空。非因分别而有同异也。是选也。譬如鼓瑟弹琴。敲金击石。丹青书翰。咏月吟花。无非游戏三昧。可佐法喜禅悦。尚不得作杨叶止啼会云。至其中有数十则可入前集者。则以选阅指月录等书之后。采教外别传。禅宗正脉。其时前集巳经刻成。难于按次添入。因即编之后集卷内。事出偶然。遂成别例。阅此书者。玩千番之玟石。忽遇九华。散百斛之小玑。间逢七采。发心参学。未妨引起疑情。明眼宗徒。不必逐条指出。譬如曾游龙藏。自然到眼立分。若其生长荜门。且任目迷五色。爰识其缘起。俟学人自择焉。

  雍正十一年癸丑八月望日。

  御选历代禅师语录后集上。

  善慧傅大士

  梁武帝请讲金刚经。士才升座。以尺挥案一下。便下座。帝愕然。圣师曰。陛下还会么。帝曰。不会。圣师曰。大士讲经竟。

  大士一日披衲顶冠靸履朝见。帝问是僧耶。士以手指冠。帝曰。是道耶。士以手指靸履。帝曰。是俗耶。士以手指衲衣。

  偈曰。空手把锄头。步行骑水牛。人在桥上过。桥流水不流。

  泗州僧伽大师

  唐高宗时。至长安洛阳行化。历吴楚间。手执杨枝。混于缁流。或问师何姓。即答曰。我姓何。又问师何国人。师曰。我何国人。

  天台丰干禅师

  师欲游五台。问寒拾曰。汝共我去游五台。便是我同流。若不共我去游五台。不是我同流。山曰。你去游五台作甚么。师曰。礼文殊。山曰。你不是我同流。师寻独入五台。逢一老人。便问莫是文殊么。曰岂可有二文殊。师作礼未起。忽然不见。

  师凡有人问佛理。止答随时二字。

  寒山大士

  赵州游天台。路次相逢。大士见牛迹。问州曰。还识牛么。州曰。不识。士指牛迹曰。此是五百罗汉游山。州曰。既是罗汉。为甚么却作牛去。士曰。苍天苍天。州呵呵大笑。士曰。作甚么。州曰。苍天苍天。士曰。这厮儿宛有大人之作。

  拾得大士

  国清寺半月念戒。众集。大士拍手曰。聚头作想。那事如何。维那叱之。大士曰。大德且住。无嗔即是戒。心净即出家。我性与你合。一切法无差。

  明州布袋和尚

  有一僧在师前行。师乃拊僧背一下。僧回头。师曰。乞我一文钱。曰道得即与你一文。师放下布袋。叉手而立。

  师在街衢立。有僧问和尚在这里作甚么。师曰。等个人。曰来也来也。师云。汝不是这个人。曰如何是这个人。师曰。乞我一文钱。

  偈曰。是非憎爱世偏多。仔细思量奈我何。宽却肚肠须忍辱。豁开心地任从他。若逢知已须依分。纵遇冤家也共和。若能了此心头事。自然证得六波罗。

  又偈曰。一钵千家饭。孤身万里游。青目睹人少。问路白云头。

  法华志言大士

  丞相吕许公问佛法大意。师曰。本来无一物。一味却成真。

  集仙王质问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师曰。青山影里泼蓝起。宝塔高吟撼晓风。又曰。请法华烧香。师曰。未从斋戒觅。不向佛边求。

  国子助教徐岳。问祖师西来意。师曰。街头东畔底。徐曰。某甲未会。师曰。三般人不会。

  僧问世有佛否。师曰。寺里文殊有。

  问师凡耶圣耶。遂举手曰。我不在此住。

  扣冰澡先禅师

  师谒雪峰。手携凫茨一包。酱一器献之。峰曰。包中是何物。师曰凫茨。峰曰。何处得来。师曰泥中得。峰日。泥深多少。师曰无丈数。峰曰。还更有么。师曰。转有转深。又问器中何物。曰酱。峰曰。何处得来。曰自合得。峰曰。还熟也未。曰不较多。峰异之曰。子异日必为王者师。

  初居温岭。继居将军岩。二虎侍侧。神人献地为瑞岩院。学者争集。尝谓众曰。古圣修行。全凭苦节。吾今夏则衣楮。冬则扣冰而浴。故人号为扣冰古佛。

  有僧烧炭积成火龛。曰请师入此修行。曰真玉不随流水化。琉璃争夺众星明。曰莫只这便是么。曰且莫认奴作郎。曰毕竟如何。曰梅花腊月开。

  天成戊子应闽王之召。王敬礼谢。茶次。师提起橐子曰。会么。曰不会。曰人王法王。各自照了。留十日。以疾辞。

  懒残大士

  师有歌曰。兀然无事无改换。无事何须论一段。直心无散乱。他事不须断。过去巳过去。未来犹莫算。兀然无事坐。何曾有人唤。向外觅工夫。总是痴顽汉。粮不畜不粒。逢饭但知吗。世人多事人。相趁浑不及。我不乐生天。亦不爱福田。饥来吃饭。困来即眠。愚人笑我。智乃知焉。不是痴钝。本体如然。要去即去。要住即住。身披一破衲。脚著娘生裤。多言复多语。由来反相误。若欲度众生。无过且自度。莫谩求真佛。真佛不可见。妙性及灵台。何须受薰炼。心是无事心。面是娘生面。却石可移动。个中无改变。无事本无事。何须读文字。削除人我本。冥合个中意。种种劳筋骨。不如林下睡兀兀。举头见日高。吃饭从头[扛-工+聿]。将功用功。展转冥蒙。取即不得。不取自通。吾有一言。绝虑忘缘。巧说不得。只用心传。更有一语。无过直与。细如毫末。大无方所。本自圆成。不劳机杼。世事悠悠。不如山邱。青松蔽日。碧涧长流。山云当幕。夜月为钩。卧藤萝下。块石枕头。不朝天子。岂羡王侯。生死无虑。更复何忧。水月无影。我常只宁。万法皆尔。本自无生。兀然无事坐。春来草自青。

  法顺大师

  师作法身颂曰。喜州牛吃禾。益州马腹胀。天下觅医人。灸猪左膊上。

  南岳怀让禅师

  有大德问如镜铸像。像成后未审光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如大德为童子时。相貌何在。曰只如像成后。为甚么不鉴照。师曰。虽然不鉴照。谩他一点不得。

  马大师阐化于江西。师问众曰。道一为众说法否。众曰。巳为众说法。师曰。总未见人持个消息来。众无对。因遣一僧去。嘱曰。待伊上堂时。但问作么生。伊道底言语。记将来。僧去一如师旨。回谓师曰。马师云。自从胡乱后。三十年不曾少盐酱。师然之。

  青原行思禅师

  希迁诣静居参礼。师曰。子何方来。迁曰曹溪。师曰。将得甚么来。曰未到曹溪亦不失。师曰。若恁么。用去曹溪作甚么。曰若不到曹溪。争知不失。迁又曰。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。师曰。汝今识吾否。曰识又争能识得。师曰。众角虽多。一麟足矣。迁又问和尚自离曹溪。甚么时至此间。师曰。我却知汝早晚离曹溪。曰希迁不从曹溪来。师曰。我亦知汝去处也。曰和尚幸是大人。莫造次。他日师复问迁汝甚么处来。曰曹溪。师乃举拂子曰。曹溪还有这个么。曰非但曹溪。西天亦无。师曰。子莫曾到西天否。曰若到即有也。师曰。未在更道。曰和尚也须取一半。莫全靠学人。师曰。不辞向汝道。恐巳后无人承当。

  马祖道一禅师

  僧问和尚为甚么说即心即佛。曰为止小儿啼。曰啼止时如何。师曰。非心非佛。曰除此二种人来如何指示。师曰。向伊道不是物。曰忽遇其中人来时如何。曰且教伊体会大道。

  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随侍玩月次。师问正恁么时如何。堂曰。正好供养。丈曰。正好修行。泉拂袖便行。师曰。经入藏禅归海。惟有普愿。独超物外。

  僧参次。师乃画一圆相云。入也打。不入也打。僧才入。师便打。僧云。和尚打某甲不得。师靠拄杖休去。

  问如何得合道。师曰。我早不合道。

  有小师耽源行脚回。于师前画个圆相。就上拜了立。师曰。汝莫欲作佛否。曰某甲不解捏目。师曰。吾不如汝。小师不对。

  邓隐峰辞师。师曰。甚么处去。曰石头去。师曰。石头路滑。曰竿木随身。逢场作戏。便去。才到石头。即绕禅床一匝。振锡一声。问是何宗旨。石头曰。苍天苍天。峰无语。却回举似师。师曰。汝更去问。待他有答。汝便嘘两声。峰又去。依前问。石头乃嘘两声。峰又无语。回举似师。师曰。向汝道石头路滑。

  有僧于师前作四画。上一画长。下三画短。曰不得道一画长三画短。离此四字外。请和尚答。师乃画地一画曰。不得道长短。答汝了也。

  师问僧什么处来。云湖南来。师云。东湖水满也未。云未。师云。许多时雨水尚未满。

  石头希迁禅师

  门人道悟问曹溪意旨谁人得。师曰。会佛法人得。曰师还得否。师曰。不得。曰为甚么不得。曰我不会佛法。

  牛头山法融禅师

  师年十九。学通经史。寻阅大部般若。晓达真空。忽一日叹曰。儒学世典。非究竟法。般若真观。出世舟航。遂隐茅山。投师落发。后入牛头山幽栖寺北岩之石室。有百鸟衔花之异。四祖遥观气象。知彼山有异人。乃躬自寻访。问寺僧此间有道人否。曰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。祖曰。阿那个是道人。僧无对。别僧曰。此去山中十里许。有一懒融。见人不起。亦不合掌。莫是道人么。祖遂入山。见师端坐自若。曾无所顾。祖问曰。在此作甚么。师曰观心。祖曰。观是何人。心是何物。师无对。便起作礼曰。大德高栖何所。祖曰。贫道不决所止。或东或西。师曰。还识道信禅师否。祖曰。何以问他。师曰。向德滋久。冀一礼谒。祖曰。道信禅师。贫道是也。师曰。因何降此。祖曰。特来相访。莫更有宴息之处否。师指后面曰。别有小庵。遂引祖至庵所。绕庵惟见虎狼之类。祖乃举两手作怖势。师曰。犹有这个在。祖曰。这个是甚么。师无语。少选。祖却于师宴坐石上书一佛字。师视之竦然。祖曰。犹有这个在。

  博陵王问曰。恰恰用心时。若为安隐好。师曰。恰恰用心时。恰恰无心用。曲谈名相劳。直说无繁重。无心恰恰用。常用恰恰无。今说无心处。不与有心殊。问曰。智者引妙言。与心相会当。言与心路别。合则万倍乖。师曰。方便说妙言。破病大乘道。非关本性谈。还从空化道。无念为真常。终当绝心路。离念性不动。生灭无乖误。谷响既有声。镜像能回顾。

  天柱崇慧禅师

  僧问达摩未来此土时。还有佛法也无。师曰。未来且置。即今事作么生。曰某甲不会。乞师指示。师曰。万古长空。一朝风月。僧无语。师复曰。阇黎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自已分上作么生。干他达摩来与未来作么。他家来大似卖卜汉。见汝不会。为汝锥破卦文。才生吉凶。尽在汝分上。一切自看。僧曰。如何是解卜度人。师曰。汝才出门时。便不中也。

  径山道钦禅师

  马祖令人送书到。书中作一圆相。师发缄。于圆相中著一点。却封回。

  鸟窠道林禅师

  白居易守杭时。入山谒师。问曰。禅师住处甚危险。师曰。太守危险尤甚。白曰。弟子位镇江山。何险之有。师曰。薪火相交。识性不停。得非险乎。又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曰。诸恶莫作。众善奉行。白曰。三岁孩儿也解恁么道。师曰三岁孩儿虽道得。八十老人行不得。白作礼而退。

  寿州道树禅师

  师得法于北宗秀。卜寿州三峰山结茅而居。常有野人。服色素朴。言谈诡异。时忽化作佛。及菩萨罗汉。天仙等形。或放神光。或呈声响。师之学徒睹之皆不能测。如此涉十年。后寂无形影。师告众曰。野人作多色伎俩。眩惑于人。只消老僧不见不闻。伊伎俩有穷。吾不见不闻无尽。

  嵩岳破灶堕和尚

  师不称名氏。言行叵测。隐居嵩岳。山坞有庙甚灵。殿中惟安一灶。远近祭祀不辍。烹宰物命甚多。师一日领寺僧入庙。以杖敲灶三下曰。咄。此灶只是泥瓦合成。圣从何来。灵从何起。恁么烹宰物命。又打三下。灶乃倾破堕落。须臾有一人青衣峨冠设拜师前。师曰。是甚么人。曰我本此庙灶神。久受业报。今日蒙师说无生法。得脱此处。生在天中。特来致谢。师曰。是汝本有之性。非吾强言。神再礼而没。少选侍僧问曰。某等久侍和尚。不蒙示诲。灶神得甚么径旨。便得生天。师曰。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。别也无道理为伊。侍僧无言。师曰。会么。僧曰不会。师曰。本有之性。为其么不会。侍僧等乃礼拜。师曰。破也破也。堕也堕也。

  嵩岳元圭禅师

  师得法安国师。隐于岳之庞坞。一日有神人率群从谒师。师睹其貌。奇伟非常。乃问曰。善来仁者。胡为而至。彼曰。师宁识我耶。师曰。吾观佛与众生等。吾一目之。岂分别耶。彼曰。吾此岳神也。能生死于人。师安得一目我哉。师曰。吾本不生。汝焉能死。吾视身与空等。视吾与汝等。汝能坏空与汝乎。苟能坏空及汝。吾则不生不灭也。汝尚不能如是。又安能生死吾耶。神稽首曰。我亦聪明正直于余神。讵知师有广大之智辩乎。愿授以正戒。令我度世。师曰。汝既乞戒。即既戒也。所以者何。戒外无戒。又何戒哉。神曰。此理也。我闻茫昧。止求师戒。我身为门弟子。师即为张座秉炉正几曰。付汝五戒。若能奉持。即应曰能。不能。即曰否。曰谨受教。师曰。汝能不淫乎。日我亦娶也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无罗欲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能不盗乎。曰何乏我也。焉有盗取哉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向而福淫。不供而祸善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能不杀乎。曰实司其柄。焉曰不杀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有滥误疑混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能不妄乎。曰我正直。焉有妄乎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先后不合天心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不遭酒败乎。曰能。师曰。如上是为佛戒也。又言。以有心奉持。而无心拘执。以有心为物。而无心想身。能如是。则先天地生不为精。后天地死不为老。终日变化而不为动。毕尽寂默而不为休。信此则虽娶非妻也。虽向非取也。虽柄非权也。虽作非故也。虽醉非惛也。若能无心于万物。则罗欲不为淫。福淫祸善不为盗。滥误疑混不为杀。先后违天不为妄。惛荒颠倒不为醉。是谓无心也。无心则无戒。无戒则无心。无佛无众生。无汝及无我。孰为戒哉。神曰。我神通亚佛。师曰。汝神通十旬五能五不能。佛则十句七能三不能。神竦然避席跪启曰。可得闻乎。师曰。汝能戾上帝。东天行而西七曜乎。曰不能。师曰。汝能夺地祇融五岳而结四海乎。曰不能。师曰。是谓五不能也。佛能空一切相。成万法智。而不能即灭定业。佛能知群有性。穷亿劫事。而不能化导无缘。佛能度无量有情。而不能尽众生界。是为三不能也。定业亦不牢久。无缘亦是一期。众生界本无增减。亘无一人能主其法。有法无主。是谓无法。无法无主。是谓无心。如我解。佛亦无神通也。但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尔。神曰。我诚浅昧。未闻空义。师所授戒。我当奉行。今愿报慈德。效我所能。师曰。我观身无物。观法无常。块然更有何欲耶。神曰。师必命我为世间事。展我小神功。使巳发心。初发心。未发心。不信心。必信心。五等人。目我神踪。知有佛有神。有能有不能。有自然有非自然者。师曰。无为是无为是。神曰。佛亦使神护法。师宁堕叛佛耶。愿随意垂诲。师不得巳而言曰。东岩寺之障。莽然无树。北岫有之。而背非屏拥。汝能移北树于东岭乎。神曰。巳闻命矣。然昏夜必有喧动。愿师无骇。即作礼而去。师门送而目观之。见仪卫逶迤。如王者之状。其夕果有暴风吼雷。栋宇摇荡。师曰。神言征矣。众可无怖。诘旦和霁。则北岩松栝。尽移东岭。森然行植。师谓其徒曰。毋令外知。人将妖我。曰吾始居寺东岭。吾灭。汝必置吾骸于彼。言讫。若委蜕焉。

  嵩山峻极和尚

  僧问如何是修善行人。师曰。担枷带锁。曰如何是作恶行人。师曰。修禅入定。曰某甲浅机。请师直指。师曰。汝问我恶。恶不从善。汝问我善。善不从恶。僧良久。师曰。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恶人无善念。善人无恶心。所以道善恶如浮云。俱无起灭处。僧于言下大悟。后破灶堕闻举。乃曰。此子会尽诸法无生。

  南阳慧忠国师

  西天大耳三藏到京。云得他心通。帝命师试验。三藏才见师。便礼拜。立于右边。师问曰。汝得他心通那。对曰。不敢。师曰。汝道老僧即今在甚么处。日和尚是一国之师。何得却去西川看竞渡。良久再问。汝道老僧即今在甚么处。曰和尚是一国之师。何得却在天津桥上。看弄猢狲。师良久复问。汝道老僧只今在甚么处。藏罔测。师叱曰。这野狐精。他心通在甚么处。藏无对。

  一日唤侍者。者应诺。如是三召三应。师曰。将谓吾孤负汝。却是汝孤负吾。

  南泉到参。师问甚么处来。曰江西来。师曰。还将得马师真来否。曰只这是。师曰。背后底呢。南泉便休。

  丹霞来访。值师睡次。乃问侍者耽源云。国师在否。者曰。在即在。只是不见客。霞云。太深远生。者云。莫道上座。佛眼也觑不见。霞云。龙生龙子。凤生凤儿。师睡起。侍者举似师。师打二十棒趁出。丹霞闻云。不谬为南阳国师。

  师问紫璘供奉甚处来。云城南来。师云。城南草作何色。云作黄色。师乃问童子城南草作何色。云作黄色。师云。只这童子。亦可帘前赐紫。对御谈玄。

  耽源应真禅师

  吉州耽源山应真禅师。为国师侍者时。一日国师在法堂中。师入来。国师乃放下一足。师见便出。良久却回。国师曰。适来意作么生。师曰。向阿谁说即得。国师曰。我问你。师曰。甚么处见某甲。师又问百年后。有人问极则事如何。国师曰。幸自可怜生。须要觅个护身符子作么。

  国师讳日设斋。有僧问曰。国师还来否。师曰。未具他心。曰又用设斋作么。师曰。不断世谛。

  宋太宗皇帝

  一日幸相国寺问看经僧曰。是甚么经。曰仁王经。曰既是寡人经。因甚却在卿手里。无对。

  幸开宝塔。问僧卿是甚人。曰塔主。曰朕之塔。因甚卿作主。无对。

  僧朝。宗问甚处来。曰庐山卧云庵。曰朕闻卧云深处不朝天。因甚到此。无对。

  僧入对次。奏曰。陛下还记得么。曰甚处相见来。曰灵山一别。直至如今。曰以何为验。无对。

  京寺回禄。藏经毁。僧乞宣赐。召问昔日摩腾不烧。如今为甚却烧。无对。

  宗尝梦神人报曰。请陛下发菩提心。因早朝。宣问左右街。菩提心作么生发。无对。

  茶陵郁山主

  师不曾行脚。因庐山有化士至。论及宗门中事。教看僧问法灯百尺竿头如何进步。灯曰恶。凡三年。一日乘驴度桥。一蹋桥板而堕。忽然大悟。遂有颂云。我有神珠一颗。久被尘劳关锁。今朝尘尽光生。照破山河万朵。因兹更不游方。

  楼子和尚

  师不知何许人。亦不知其名氏。一日偶经游街市间。于酒楼下整袜带次。闻楼上人唱曲云。你既无心我便休。忽然大悟。因号楼子焉。

  福州云顶禅师

  有居士问。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。未审是甚么物。师曰。担铁枷吃铁棒。曰天地黑。山河走。师曰。阎老殿前添一鬼。北邙山下卧千年。曰快活快活。师曰。也是野狐吞老鼠。

  无名老宿

  师一夏不为师僧说话。有僧叹曰。我只恁么空过一夏。不敢望和尚说佛法。得闻正因两字也得。老宿闻。乃曰。阇黎莫[言+斯]速。若论正因。一字也无。道了扣齿云。适来无端。不合与么道。邻壁有一老宿闻曰。好一釜羹。被一颗鼠粪污却。

  无名婆子

  婆子供养一庵主。经二十年。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饭给侍。一日令女子抱定曰。正恁么时如何。主曰。枯木倚寒岩。三冬无暖气。女子举似婆。婆曰。我二十年只供养得个俗汉。遂遣出。烧却庵。

  有一僧参米胡。路逢一婆住庵。僧问婆不有眷属否。曰有。僧曰在么处。日山河大地。若草若木。皆是我眷属。僧曰婆莫作师姑来否。曰汝见我是甚么。僧曰俗人。婆曰汝不可是僧。僧曰婆莫混滥佛法好。婆曰我不混滥佛法。僧曰汝恁么。岂不是混滥佛法。婆曰你是男子。我是女人。岂曾混滥。

  处州法海立禅师

  师因徽宗革本寺作神霄宫。师升座谓众曰。都缘未彻。所以说是说非。盖为不真。使乃分彼分此。我身尚且不有。身外乌足道哉。正眼观来。一场笑具。今则圣君垂旨。更僧寺作神霄。佛头添个冠儿。算来有何不可。山僧今日。不免横担拄杖。高挂钵囊。向无缝塔中安身立命。于无根树下啸月吟风。一任乘云仙客。来此咒水书符。叩牙作法。他年成道。白日上升。堪报不报之恩。以助无为之化。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。然虽如是。且道山僧转身一句作么生道。还委悉么。掷下拂子。竟尔趋寂。郡守具奏。诏仍改寺。额曰真身。

  欧阳文忠公

  公昔官洛中。一日游嵩山。却去仆吏。放意而往。至一山寺。入门。修竹满轩。霜清鸟啼。风物鲜明。文忠休于殿陛。旁有老僧阅经自若。与语。不甚顾答。文异之。问曰。道人住山久否。对曰。甚久也。又问诵何经。对曰。法华经。文忠曰。古之高僧。临生死之际。类皆谈笑脱去。何道致之耶。对曰。定慧力耳。又问今乃寂寥无有何哉。老僧笑曰。古之人念念在定慧。临终安得乱。今之人念念在散乱。临终安得定。文忠大喜。不自知膝之屈也。

  无名僧

  盐官会下有一主事僧。忽见一鬼使来追。僧告曰。某甲身为主事。未暇修行。乞容七日得否。使曰。待为白王。若许即七日后来。不然须臾便至。言讫不见。至七日后。觅其僧了不可得。后有人举问一僧。若被觅著时。如何抵拟他。

  又无名僧

  僧在经堂内不看经。每日打坐。藏主曰何不看经。僧曰某甲不识字。藏主曰何不问人。僧近前叉手鞠躬曰。这个是甚么字。藏主无对。

  僧入冥见地藏菩萨。地藏问你平生修何业。僧曰。念法华经。曰止止不须说。我法妙难思。为是说是不说。僧无对。

  无名古德

  师一日不赴堂。侍者请赴堂。德曰。我今日在庄上吃油粢饱也。侍者曰。和尚不曾出入。德曰。汝去问庄主。者方出门。忽见庄主来。谢和尚到庄。

  天竺证悟法师

  师依白莲仙法师。尝患学者囿于名相。至以天台为文字之学。南宗鄙之。乃谒护国此庵元禅师。夜语次。师举东披宿东林偈。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。元曰尚未见路径。何言到耶。曰只如他道溪声便是广长舌。出色岂非清净身。若不到此田地。如何有这个息。元曰。是门外汉耳。曰和尚不吝。可为说破。元曰却只从这里猛著精彩觑捕看。若觑捕得他破。则亦知本命元辰落著处。师通夕不寐。及晓钟鸣。去其秘畜。以前偈别曰。东坡居士太饶舌。声色关中欲透身。溪若是声山是色。无山无水好愁人。特以告元。元曰向汝道是门外汉。师礼谢。未几有化马祖殿瓦者。求语发扬。师书曰。寄语江西老古锥。从教日炙与风吹。儿孙不是无料理。要见冰消瓦解时。此庵见之笑曰。须是这阇黎始得。

  净居尼尼玄机

  师常习定于大日山石窟中。一日忽念曰。法性湛然。本无去住。厌喧趋寂。岂为达耶。乃往参雪峰。雪峰问甚处来。曰大日山来。雪峰曰日出也未。师曰若出。则镕却雪峰。雪峰曰汝名甚么。师曰玄机。雪峰曰日织多少。师曰寸丝不挂。遂礼拜退。才行三五步。雪峰召曰。袈裟角拖地也。师回首。雪峰曰。大好寸丝不挂。

  卖盐翁

  有一僧去覆船。路逢一卖盐翁。僧问覆船路向甚么处去。翁良久。僧再问。翁曰。你患聋那。僧曰。你向我道甚么。翁曰。向你道覆船路。僧曰。翁莫会禅么。翁曰。莫道会禅。佛法也会尽。僧曰。你试说看。翁挑起盐篮。僧曰难。翁曰。你唤这个作甚么。僧曰盐。翁曰。有甚么交涉。僧曰。你唤作甚么。曰不可更向你道是盐。

  僧文通慧

  师河南开封白云寺僧也。其师令掌盥盆。偶有市鲜者。濯于盆。文恚击之遽陨。因潜奔华州总持寺。久之为长老。盖二十年余矣。一日忽语其徒曰。二十年前一段公案。今日当了。众问故。曰日什当自知之。遂趺坐以俟。时张浚统兵至关中。一卒持弓矢至法堂。瞪目视文。将射之。文笑曰。老僧相待久矣。卒曰。素未相面。今见而恚心不可遏。即欲相戕。何耶。文语以昔故。卒遽说偈曰。冤冤相报何时了。劫劫相缠岂偶然。不若与师俱解释。如今立地往西天。视之。巳立化矣。文即索笔书偈曰。三十三年飘荡。做了几番模样。谁知今日相逢。却是在前变障。书毕。泊然而化。

  百丈怀海禅师

  马祖升座。众才集。师出卷却席。祖便下座。师随至方丈。祖曰。我适来未曾说话。汝为甚便卷却席。师曰。昨日被和尚扭得鼻头痛。祖曰。汝昨日向甚处留心。师曰。鼻头今日又不痛也。祖曰。汝深明昨日事。师作礼而退。

  师再参。侍立次。祖目视绳床角拂子。师曰。即此用。离此用。祖曰。汝向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。师取拂子竖起。祖曰。即此用离此用。师挂拂子于旧处。祖振威一喝。师直得三日耳聋。未几大雄山。以所处岩峦唆极。故号百丈。四方学者麇至。一日谓众曰。佛法不是小事。老僧昔被马大师一喝。直得三日耳聋。黄檗闻举不觉吐吞。师曰。子巳后莫承嗣马祖去么。檗曰不然。今日因和尚举。得见马祖大机之之用。然且不识马祖。若嗣马祖。巳后丧我儿孙。师曰。如是如是。见与师齐。减师半德。见过于师。方堪传授。子甚有超师之见。檗便礼拜。

  住后。马师寄三瓮酱至。师集众上堂。开书了。拈拄杖指瓮曰。道得即不打破。道不得即打破。众无语。师打破归方丈。

  沩山五峰云岩侍立次。师问沩山。并却咽喉唇吻作么生道。山曰。却请和尚道。师曰。不辞向汝道。恐巳后丧汝儿孙。又问五峰。峰曰。和尚也须并却。师曰。无人处斫额望汝。又问云岩。岩曰。和尚有也未。师曰。丧我儿孙。

  师每上堂。有一老人随众听法。一日众退。唯老人不去。师问汝是何人。老人曰。某非人也。于过去迦叶佛时。曾住此山。因学人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。某对云不落因果。遂五百生堕野狐身。今请和尚代一转语。贵脱野狐身。师曰汝问。老人曰。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。师曰。不昧因果。老人于言下大悟。作礼曰。某巳脱野狐身。住在山后。敢乞依亡僧津送。师食后领众至山后岩下。以杖挑出一死野狐。乃依法火葬。师至晚上堂。举前因绿。黄檗便问古人错祗对一转语。堕五百生野狐身。转转不错。合作个甚么。师曰。近前来向汝道。檗近前打师一掌。师笑曰。将谓胡须赤。更有赤须胡。时沩山在会下作典座。司马头陀举野狐话。问典座作么生。座撼门扇三下。司马曰。太粗生。座曰。佛法不是这个道理。

  普请钁地次。忽有一僧闻鼓鸣。举钁头大笑便归。师曰俊哉。此是观音入理之门。师归院。唤其僧问。适来见其么道理便恁么。曰适来肚饥。闻鼓声归吃饭。师乃笑。

  僧问西堂。有问有答即且置。无问无答时如何。堂曰。怕烂却那。师闻举乃曰。从来疑这个老兄。曰请和尚道。师曰。一人合相不可得。

  云岩问每日区区为阿谁。师曰。有一人要。岩曰。因甚么不教伊自作。师曰。他无家活。

  赵州参。师问近离甚处。曰南泉。师曰。南泉近日有何言句。曰未得之人直须悄然。师曰。悄然一句且置。茫然一句作么生道。州进前三步。师便喝。州作缩身势。师曰。大好悄然。州便出去。

  师有时说法竟。大众下堂。乃召之。大众回首。师曰。是甚么。

  上堂。灵光独耀。迥脱根尘。体露真常。不拘文字。心性无染。本自圆成。但离妄缘。即如如佛。

  南泉普愿禅师

  南泉山下有一庵主。人谓曰。近日南泉和尚出世。何不去礼见。主曰。非但南泉出世。直饶千佛出兴。我亦不去。师闻。乃令赵州去勘。州去便设拜。主不顾。州从东过西。又从西过东。主亦不顾。州曰。草贼大败。遂拽下帘子便归。举似师。师曰。我从来疑著这汉。次日。师与沙弥携茶一瓶盏三只。到庵。掷向地上。乃曰昨日底昨日底。主曰。昨日底是甚么。师于沙弥背上拍一下曰。赚我来赚我来。拂袖便回。

  赵州问。道非物外。物外非道。如何是物外道。师便打。州捉住棒云。巳后莫错打人。师曰。龙蛇易辨。衲子难瞒。

  师参百丈涅槃和尚。丈问从上诸圣还有不为人说底法么。师曰有。丈曰。作么生是不为人说底法。师曰。不是心。不是佛。不是物。丈曰。说了也。师曰。某甲只恁么。和尚作么生。丈曰。我又不是大善知识。争知有说不说。师曰。某甲不会。丈曰。我忒煞为你说了也。

  师同鲁祖杉山归宗吃茶次。鲁祖提起茶盏云。世界未成时。便有这个。师云。今人只识这个。未识世界。宗云是。师云。师兄莫同此见么。宗却拈起盏云。向世界未成时道得么。师作掌势。宗以面作承掌势。

  麻谷持锡到章敬。绕禅床三匝振锡一下。卓然而立。敬云是是。谷又到师处。亦绕禅床三匝振锡一下。卓然而立。师云。不是不是。谷云。章敬道是。和尚为甚么道不是。师云。章敬即是。是汝不是。此是风力所转。终成败坏。

  盐官谓众曰。虚空为鼓。须弥为椎。甚么人打得。众无对。有僧举似师。师云。王老师不打这破鼓笛。

  师与归宗麻谷。同去参礼南阳国师。师于路上画一圆相。曰道得即去。宗便于圆相中坐。谷便作女人拜。师曰。恁么则不去也。宗曰。是什么心行。师乃相唤便回。更不去礼国师。

  有一座主辞师。师问甚么处去。对曰山下去。师曰。第一不得谤王老师。对曰争敢谤和尚。师乃喷嚏曰多少。主便出去。

  师一日掩方丈门。将灰围却门外。曰若有人道得即开。或有祗对。多未惬师意。赵州曰苍天。师便开门。

  陆大夫问。弟子家中有一片石。或时坐。或时卧。如今拟镌作佛得否。师曰得。陆曰。莫不得否。师曰不得。

  问父母未生时。鼻孔在甚么处。师曰。父母巳生了。鼻孔在甚么处。

  师问神山何处来。神山云。打罗来。师曰。手打脚打。山无语。师曰。你问我。我与你道。山如问。师曰。分明记取。巳后遇明眼人举似他。

  师问座主讲甚么经。座主云。弥勒下生经。师云。弥勒几时下生。主云。现在天宫未来。师云。天上无弥勒。地下无弥勒。

  师住庵时。有一僧到庵。师向伊道我上山去作务。待斋时作饭自吃了。送一分上来。少时其僧作饭自吃了。却一时打破家事。就床卧。师待不见来。便归庵。见僧卧。师亦就伊边卧。僧便起去。师住后曰。我往前住庵时。有个灵利道者。直至如今不见。

  师因东西两堂争猫儿。师遇之。白众曰。道得即救取猫儿。道不得即斩却也。众无对。师便斩之。赵州自外归。师举前语示之。州脱履安头上而出。师曰。子若在。即救得猫儿也。

  师曰。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计。

  师示众云。江西马祖说即心即佛。王老师不恁么道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。恁么道。有过么。赵州礼拜而出。时有一僧随问赵州曰。上座礼拜便出意作么生。州曰。汝却问取和尚。僧乃问适来谂上座意作么生。师曰。他却领得老僧意旨。

  师云。心如枯木。始有少许相应。

  师云。文殊普贤昨夜三更相打。每人与二十棒趁出院了也。

  上堂。王老师卖身去也。还有人买么。一僧出曰。某甲买。师曰。不作贵不作贱。汝作么生买。僧无对。

  师至庄所。庄主预备迎奉。师曰。老僧居常出入。不与人知。何得排办如此。庄主日。昨夜土地报道和尚今日来。师曰。王老师修行无力。被鬼神觑见。侍者便问和尚既是善知识。为甚么被鬼神觑见。师曰。土地前更下一分饭。

  盐官齐安国师

  有讲僧来参。师问座主蕴何事业。对曰。讲华严经。师曰。有几种法界。曰广说则重重无尽。略说有四种。师竖起拂子曰。这个是第几种法界。主沉吟。师曰。思而知。虑而解。是鬼家活计。日下孤灯。果然失照。

  师一日唤侍者曰。将犀牛扇子来。者曰。破也。师曰。扇子既破。还我犀牛儿来。者无对。

  归宗智常禅师

  上堂。从上古德。不是无知解。他高尚之士。不同常流。今时不能自成自立。虚度时光。诸子莫错用心。无人替汝。亦无汝用心处。莫就他觅。从前只是依他解。发言皆滞。光不透脱。只为目前有物。

  问如何是玄旨。师曰。无人能会。曰向者如何。师曰。有向即乖。曰不向者如何。师曰。谁求玄旨。又曰去。无汝用心处。曰岂无方便门令学人得入。师曰。观音妙智力。能救世间苦。曰如何是观音妙智力。师敲鼎盖三下曰。子还闻否。曰闻。师曰。我何不闻。僧无语。师以棒趁下。

  大愚一日辞师。师问甚处去。愚曰。诸方学五味禅去。师曰。诸方有五味禅。我这里只有一味禅。愚便问如何是一味禅。师便打。愚忽然大悟云嗄。我会也。师云道道。愚拟开口。师又打趁出。愚后到黄檗举前话。檗上堂曰。马大师出八十四员善知识。问著个个屙漉漉地。只有归宗较些子。

  师入园取菜次。乃画圆相围却一株。语众曰。辄不得动著这个。众不敢动。少顷师复来。见菜犹在。便以棒趁众僧曰。这一队汉。无一个有智慧底。

  剌史李渤。问教中所言须弥纳芥子。渤即不疑。芥子纳须弥。莫是妄谈否。师曰。人传使君读万卷书籍。还是否。曰然。师曰。摩顶至踵如椰子大。万卷书向何处著。李俯首。李异日又问。一大藏教。明得个甚么边事。师举拳示之。曰还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这个措大。拳头也不识。曰请师指示。师曰。遇人则涂中授与。不遇即世谛流布。

  大梅法常禅师

  初参大寂。问如何是佛。寂曰。即心是佛。师即大悟。遂之四明梅子真旧隐。缚茆燕处。寂闻师住山。乃令僧问。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。师曰。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。我便向这里住。僧曰。大师近日佛法又别。师曰。作么生。曰又道非心非佛。师曰。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。任他非心非佛。我只管即心即佛。其僧回举似寂。寂曰。梅子熟也。

  庞居士欲验师。特相访。才见便问久向大梅。未审梅子熟也未。师曰熟也。你向甚么处下口。士曰。百杂碎。师伸手曰。还我核子来。士无语。

 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曰。蒲花柳絮。竹针麻线。

  夹山与定山同行言话次。定山曰。生死中无佛即无生死。夹山曰。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。互相不肯。同上山见师。夹山便举问。未审二人见处。那个较亲。师曰。一亲一疏。夹山复问那个亲。师曰。且去明日来。夹山明日再上问。师曰。亲者不问。问者不亲。

  大梅山旁有石库。相传神仙置药之所。一夕师梦神人告之曰。君非凡夫。石库中有圣书。受之者为地下主。不然亦为帝王。师于梦中答曰。昔僧稠不顾仙经。其卷自亡。吾以涅槃为乐。厥寿何啻与天偕老耶。神曰。此地灵府。俗人居此。立致变怪。师曰。吾寓迹梅尉之乡耳。非久据也。

  忽一日谓其徒曰。来莫可抑。往莫可追。从容间闻鼯鼠声。乃曰。即此物。非他物。汝等诸人善自护持。吾今逝矣。言讫示灭。

  鲁祖宝云禅师

  师寻常见僧来便面壁。南泉闻乃云。我寻常向僧道。佛未出世时会取。尚不得一个半个。他习么驴年去。

  师因僧问如何是不言言。师曰。汝口在甚么处。曰无口。师曰。将甚么吃饭。僧无对。

  泐潭常兴和尚

  南泉至。见师面壁。泉乃拊师背。师问汝是阿谁。曰普愿。师曰如何。日也寻常。师曰。汝何多事。

  泐潭法会禅师

  师问马祖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祖曰。低声。近前来向汝道。师便近前。祖打一掴曰。六耳不同谋。且去。来日来。师至来日独入法堂曰。请和尚道。祖曰。且去。待老汉上堂出来问。与汝证明。师忽有省。遂曰。谢大众证明。乃绕法堂一匝便去。

  五泄山灵默禅师

  师初谒马祖。次谒石头。便问一言相契即住。不契即去。石头据坐。师便行。头随后召曰阇黎。师回道。头曰。从生至死。只是这个。回头转脑作么。师言下大悟。乃拗折拄杖而栖止焉。

  幽州宝积禅师

  师因于市肆行。见一客人买猪肉。语屠家曰。精底割一斤来。屠家放下刀叉手曰。长史。那个不是精底。师于此有省。

  僧问如何是道。师便咄。僧曰。学人未晓。师曰去。

  上堂。心若无事。万法不生。意绝玄机。纤尘何立。道本无体。因体而立名。道本无名。因名而得号。若言即心即佛。今时未入玄微。若言非心非佛。犹是指踪极则。向上一路。千圣不传。学者劳形。如猿捉影。

  麻谷宝彻禅师

  师侍马祖行次。问如何是大涅槃。祖曰急。师曰。急个甚么。祖曰。看水。

  师同南泉归宗谒径山。路逢一婆。乃问径山路向甚处去。婆曰。蓦直去。师曰。前头水深过得否。婆曰。不湿脚。师又问上岸稻得与么好。下岸稻得与么怯。婆曰。总被螃蟹吃却也。师曰。禾好香。婆曰。没气息。师又问婆在甚处住。婆曰。只在这里。三人至店。婆煎茶一瓶携盏三只。至谓曰。和尚有神通者即吃茶。三人相顾间。婆曰。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。于是拈盏倾茶便行。

  东寺如会禅师

  仰山参。师问汝是甚处人。仰曰。广南人。师曰。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是否。仰曰是。师曰。此珠如何。仰曰。黑月即隐。白月即现。师曰。还将得来也无。仰曰。将得来。师曰。何不呈似老僧。仰叉手近前曰。昨到沩山。亦被索此珠。直得无言可对。无理可伸。师曰。真狮子儿。善能哮吼。仰礼拜了。却入客位。具威仪再上人事。师才见乃曰。巳相见了也。仰曰。恁么相见。莫不当否。师归方丈闭却门。仰归举似沩山。沩曰。寂子是甚么心行。仰曰。若不恁么。争识得他。

  相国崔公群出为湖南观察使。见师问曰。师以何得。师曰见性得。师方病眼。公讥曰。既云见性。其奈眼何。师曰。见性非眼。眼病何害。公稽首谢之。

  公见鸟雀于佛头上放粪。乃问鸟雀还有佛性也无。师曰有。公曰。为甚么向佛头上放粪。师曰是。伊为甚么不向鹞子头上放。

  西堂智藏禅师

  师与百丈南泉同入大寂之室。李尚书尝问僧。马大师有甚么言教。僧曰。大师或说即心即佛。或说非心非佛。李曰。总过这边。李却问师。马大师有甚么言教。师呼李翱。李应诺。师曰。鼓角动也。

  僧问有问有答。宾主历然。无问无答时如何。师曰。怕烂却那。

  有一俗士问。有天堂地狱否。师曰有。曰有佛法僧宝否。师曰有。更有多问。尽答言有。曰和尚恁么道。莫错否。师曰。汝曾见尊宿来耶。曰某甲曾参径山和尚来。师曰。径山向汝作么生道。曰他道一切总无。师曰。汝有妻否。曰有。师曰。径山和尚有妻否。曰无。师曰。径山和尚道无即得。俗士礼谢而去。

  大珠慧海禅师

  道光座主问曰。禅师用何心修道。师曰。老僧无心可用。无道可修。曰既无心可用无道可修。云何每日聚众。劝人学禅修道。师曰。老僧尚无卓锥之地。甚么处聚众来。老僧尚无舌。何曾劝人来。曰禅师对面妄语。师曰。老僧尚无舌劝人。焉解妄语。曰某甲却不会禅师语论也。师曰。老僧自亦不会。

  维摩座主问。经云诸菩萨各入不二法门。维摩默然是究竟否。师曰。未是究竟。圣意若尽。第三卷更说何事。座主良久曰。请禅师为说未究竟之意。师曰。如经第一卷是引众。呵十大弟子住心。第二诸菩萨各说入不二法门。以言显于无言。文殊以无言显于无言。维摩不以言不以无言。故默然。收前言语故。第三卷从默然起说。又显神通作用。座主会么。曰奇怪如是。师曰。亦未如是。曰何故未是。师曰。且破人执情。作如此说。若据经意。只说色心空寂。令见本性。教舍伪行入真行。莫向言语纸墨上讨意度。但会净名两字便得。净者本体也。名者迹用也。从本体起迹用。从迹用归本体。体用不二。本迹非殊。所以古人道本迹虽殊。不思议一也。一亦非一。若识净名两字假号。更说甚么究竟与不究竟。无前无后。非本非末。非净非名。只示众生本性不思议解脱。若不见性人。终身不见此理。

  华严座主问。禅师信无情是佛否。师曰。不信。若无情是佛者。活人应不如死人。死驴死狗。亦应胜于活人。经云。佛身者。即法身也。从戒定慧生。从三明六通生。从一切善法生。若说无情是佛。大德如今便死。应作佛去。曰如何得作佛。师曰。是心是佛。是心作佛。曰众生入地狱。佛性入否。师曰。如今正作恶时。更有善否。曰无。师曰。众生入地狱。佛性亦如是。

  三藏法师问。真如有变易否。师曰。有变易。藏曰。禅师错也。师却问三藏有真如否。曰有。师曰。若无变易。决定是凡僧也。岂不闻善知识者。能回三毒为三聚净戒。回六识为六神通。回烦恼作菩提。回无明为大智。真如若无变易。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。藏曰。若尔者。真如即有变易也。师曰。若执真如有变易。亦是外道。曰禅师适来说真如有变易。如今又道不变易。如何即是的当。师曰。若了了见性者。如摩尼珠现色。说变亦得。说不变亦得。若不见性人。闻说真如变易。便作变易解会。说不变易。便作不变易解会。藏曰。固知南宗实不可测。

  问三教同异。师曰。大量者用之即同。小机者执之即异。总从一性上起用。机见差别成三。迷悟由人。不在教之同异也。

  源律师问和尚修道还用功否。师曰用功。曰如何用功。师曰。饥来吃饭。困来即眠。曰一切人总如是同师用功否。师曰不同。曰何故不同。师曰。他吃饭时不肯吃饭。百种须索。睡时不肯睡。千般计较。所以不同也。律师杜口。

  杉山智坚禅师

  师初与归宗南泉行脚时。路达一虎。各从虎边过了。泉问归宗。适来见虎似个甚么。宗曰。似个猫儿。宗却问师。师曰。似个狗子。又问南泉。泉曰。我见是个大虫。

  师吃饭次。南泉收生饭。乃曰生呢。师曰无生。泉曰。无生犹是末。泉行数步。师召曰长老。泉回头曰作么。师曰。莫道是末。

  普请择蕨次。南泉拈起一茎曰。这个大好供养。师曰。非但这个。百味珍羞。他亦不顾。泉曰。虽然如是。个个须尝过始得。

  石巩慧藏禅师

  师本以弋猎为务。恶见沙门。因逐鹿从马祖庵前过。祖乃逆之。师遂问还见鹿过否。祖曰。汝是何人。曰猎者。祖曰。汝解射否。曰解射。祖曰。汝一箭射几个。曰一箭射一个。祖曰。汝不解射。曰和尚解射否。祖曰。解射。曰一箭射几个。祖曰。一箭射一群。曰彼此生命。何用射他一群。祖曰。汝既知如是。何不自射。曰若教某甲自射。直是无下手处。祖曰。这汉旷劫无明烦恼。今日顿息。师掷下弓。投祖出家。

  一日在厨作务次。祖问作甚么。曰牧牛。祖曰。作么生牧。曰一回入草去。蓦鼻拽将回。祖曰。子真牧牛。师便休。师住后常以弓箭接机。

  南源道明禅师

  洞山参。方上法堂。师曰。巳相见了也。山便去。明日却上问曰。昨日巳蒙和尚慈悲。不知甚么处是与某甲巳相见处。师云。心心无间断。流入于性海。山曰。几合放过。

  中邑洪恩禅师

  仰山问如何得见佛性义。师曰。我与汝说个譬喻。如一室有六窗。内有一猕猴。外有猕猴从东边唤猩猩。猩猩即应。如是六窗。俱唤俱应。仰山礼谢起曰。适蒙和尚譬喻。无不了知。更有一事。只如内猕猴睡著。外猕猴欲与相见又且如何。师下绳床执仰山手作舞曰。猩猩。与汝相见了。譬如蟭螟虫。在蚊子眼睫上作窠。向十字街头叫云。土旷人稀。相逢者少。

  三角总印禅师

  师示众曰。凡说法须用应时应节。时有僧问曰。四黄四赤时如何。师曰。三月杖头挑。曰为甚么满肚皮贮气。师曰。争奈一条绳何。曰如何得出气去。师曰。直待皮穿。

  僧问如何是三宝。师曰。禾麦豆。曰学人不会。师曰。大众欣然奉持。

  汾州无业禅师

  师谒马祖。祖睹状貌奇伟。语音如钟。乃曰。巍巍堂堂。其中无佛。师礼跪而问曰。三乘文学。粗穷其旨。常闻禅门即心是佛。实未能了。祖曰。只未了底心即是。更无别物。师曰。如何是祖师西来密传心印。祖曰。大德正闹在。且去别时来。师才出。祖召曰大德。师回首。祖曰。是甚么。师便领悟。乃礼拜。祖曰。这钝汉礼拜作么。

  师既住后。凡学者致问。多答之曰莫妄想。

  师曰。诸佛不曾出世。亦无一法与人。但随病施方。遂有十二分教。如将蜜果换苦葫芦。淘汝诸人业根。

  又云。他古德道人得意之后。茅茨石室。向折脚铛中煮饭吃。过三二十年。名利不干怀。财宝不为念。大忘人世。隐迹岩丛。君王命而不来。诸侯请而不赴。岂同我辈贪名爱利。汨没世涂。如短贩人。

  芙蓉太毓禅师

  师因行食到庞居士前。居士拟接。师乃缩手曰。生心受施。净名早诃。去此一机。居士还甘否。居士曰。当时善现岂不作家。师曰。非关他事。居士曰。食到口边。被他夺却。师乃下食。居士曰。不消一句。

  居士又问马大师著实为人处。还分付吾师否。师曰。某甲尚未见他。作么生知他著实处。居士曰。只此见知也无讨处。师曰。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说。居士曰。一向言说。师又失宗。若作两向三向。师还开得口否。师曰。直是开口不得。可谓实也。居士抚掌而出。

  利山和尚

  僧问众色归空。空归何所。师曰。舌头不出口。曰为甚么不出口。师曰。内外一如故。

  松山和尚

  师同庞居士吃茶。士举橐子曰。人人尽有分。为甚么道不得。师曰。只为人人尽有。所以道不得。士曰。阿兄为甚么却道得。师曰。不可无言也。士曰。灼然灼然。师便吃茶。士曰。阿兄吃茶。为甚么不揖客。师曰谁。士曰庞公。师曰。何须更揖。后丹霞闻。乃曰。若不是松山。几被个老翁惑乱一上。士闻之。乃令人传语霞曰。何不会取未举橐子时。

  紫玉山道通禅师

  于□相公问。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。漂堕罗刹鬼国。师曰。于□客作汉。问恁么事作么。于公失色。师乃指曰。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。公又问如何是佛。师唤相公。公应诺。师曰。更莫别求。药山闻曰。噫。可惜于家汉。生理向紫玉山中。公闻乃谒见药山。山问曰。闻相公在紫玉山中大作佛事。是否。公曰不敢。乃曰。承闻有语相救。今特来。山曰。有疑但问。公曰。如何是佛。山召于□。公应诺。山曰。是甚么。公于此有省。

  五台隐峰禅师

  师问石头如何得合道去。头曰。我亦不合道。师曰。毕竟如何。头曰。汝被这个碍得多少时耶。

  石头铲草次。师在左侧叉手而立。头飞铲子向师前铲一株草。师曰。和尚只铲得这个。不铲得那个。头提起铲子。师接得便作铲草势。头曰。汝只铲得那个。不解铲得这个。师无对。

  师推车次。马祖展脚在路上坐。师曰。请师收足。祖曰。巳展不缩。师曰。巳进不退。乃推车碾损祖脚。祖归法堂。执斧子曰。适来碾损老僧脚底出来。师便出。于祖前引颈。祖笑置斧。

  到南泉。值众参次。泉指净瓶曰。铜瓶是境。瓶中有水。不得动著境。与老僧将水来。师拈起净瓶向泉面前泻。泉便休。

  到沩山。便入堂。于上板头解放衣钵。沩闻师叔到。先具威仪下堂内相看。师见来。便作卧势。沩便归方丈。师乃发去。少间沩山问侍者。师叔在否。曰巳去。沩曰。去时有甚么语。曰无语。沩曰。莫道无语。其声如雷。

  师在襄州破威仪堂。只著衬衣。于砧椎边拈椎云。道得即不打。于时大众默然。师便打一下。

  南岳西园昙藏禅师

  师一日自烧浴次。僧问何不使沙弥。师抚掌三下。

  东厨有一大蟒长数丈。张口呀气。毒焰炽然。侍者请避之。师曰。死可逃乎。彼以毒来。我以慈受。毒无实性。激发则强。慈苟无绿。冤亲一揆。言讫。其蟒按首徐行。条然不见。

  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

  上堂。知而无知。不是无知而说无知。便下座。

  乌臼和尚

  玄绍二上座参。师乃问二禅客发足甚么处。玄曰江西。师便打。玄曰。久知和尚有此机要。师曰。汝既不会。后面个师僧祇对看。绍拟近前。师便打曰。信知同坑无异土。参堂去。

  问僧近离甚处。曰定州。师曰。定州法道何似这里。曰不别。师曰。若不别。更转彼中去。便打。僧曰。棒头有眼。不得草草打人。师曰。今日打著一个也。又打三下。僧便出去。师曰。屈棒元来有人吃在。曰争奈杓柄在和尚手里。师曰。汝若要。山僧回与汝。僧近前夺棒打师三下。师曰。屈棒屈棒。曰有人吃在。师曰。草草打著个汉。僧礼拜。师曰。却与么去也。僧大笑而出。师曰。消得恁么。消得恁么。

  古寺和尚

  丹霞来参经宿。明旦粥熟。行者只盛一钵与师。又盛一碗自吃。殊不顾丹霞。丹霞亦自盛粥吃。行者曰。五更侵早起。更有夜行人。丹霞问师。何不教训行者。得恁么无礼。师曰。净地上不要点污人家男女。丹霞曰。几不问过这老汉。

  石臼和尚

  师初参马祖。祖问甚么处来。师曰。乌臼来。祖曰。乌臼近日有何言句。师曰。几人于此茫然。祖曰。茫然且置。悄然一句作么生。师乃近前三步。祖曰。我有七棒寄打乌臼。你还甘否。师曰。和尚先吃。某甲后甘。

  本溪和尚

  师因庞居士问。丹霞打侍者意在何所。师曰。大老翁见人长短在。居士曰。为我与师同参。方敢借问。师曰。若恁么从头举来。共你商量。居士曰。大老翁不可共你说人是非。师曰。念翁年老。居士曰。罪过罪过。

  石林和尚

  师见庞居士来。乃竖起拂子曰。不落丹霞机。试道一句子。居士夺却拂子。却自竖起拳。师曰。正是丹霞机。居士曰。与我不落看。师曰。丹霞患哑。庞公患聋。居士曰。恰是。师无语。居士曰。向道偶尔。又一日问居士。某甲有个借问。居士莫惜言语。居士曰。便请举来。师曰。元来惜言语。居士曰。这个问讯。不觉落他便宜。师乃掩耳曰。作家作家。

  镇州金牛和尚

  师每自做饭供养众僧。至斋时。舁饭桶到堂前作舞。呵呵大笑曰。菩萨子。吃饭来。

  百灵和尚

  师一日与庞居士路次相逢。问曰。南岳得力句。还曾举向人也无。士曰。曾举来。师曰。举向甚么人。士以手自指曰庞公。师曰。直是妙德空生。也赞叹不及。士却问阿师得力句。是谁得知。师戴笠子便行。士曰善为道路。师更不回首。

  则川和尚

  师摘茶次。庞蕴曰。法界不容身。师还见我否。师曰。不是老师。洎答公话。士曰。有问有答。盖是寻常。师乃摘茶不听。士曰。莫怪适来容易借问。师亦不顾。士喝曰。这无礼仪老汉。待我一一举向明眼人。师乃抛却茶篮。便归方丈。

  一日在方丈内坐。士来见。乃曰。只知端居丈室。不觉僧到参时。师垂下一足。士便出。行三两步却回。师乃收足。士曰。可谓自由自在。师曰。我是主。士曰。阿师只知有主。不知有客。师唤侍者点茶。士作舞而出。

  忻州打地和尚

  师自江西领旨。常晦其名。凡学者致问。唯以棒打地示之。时谓之打地和尚。一日被僧藏却棒。然后致问。师但张其口。僧问门人曰。只如和尚。每日有人问。便打地。意旨如何。门人即于灶内取柴一片。掷置釜中。

  江西椑树和尚

  师卧次。道吾近前牵被覆之。师曰作么。吾曰盖覆。师曰。卧底是。坐底是。吾曰。不在这两处。师曰。争奈盖覆何。吾曰。莫乱道。

  道吾一日从外归。师问甚么处去来。道吾曰。亲近来。师曰。用簸这两片皮作么。道吾曰借。师曰。他有从汝借。无作么生。道吾曰。只为有所以借。

  净杯和尚

  凌行婆来礼拜。师与坐吃茶。婆乃问尽力道不得底句。分付阿谁。师曰。浮杯无剩语。婆曰。未到浮杯。不妨疑著。师曰。别有长处。不妨拈出。婆敛手哭曰。苍天中更添冤苦。师无语。婆曰。语不知偏正。理不识倒邪。为人即祸生。后有僧举似南泉。泉曰。苦哉浮杯。被这老婆摧折一上。婆后闻。笑曰。王老师犹少机关在。澄一禅客逢见行婆。便问怎生是南泉犹少机关在。婆乃哭曰。可悲可痛。一罔措。婆曰。会么。一合掌而立。婆曰。伎死禅和。如麻似粟。一举似赵州。州曰。我若见这臭老婆。问教口哑。一曰。未审和尚怎生问他。州便打。一曰。为甚么却打某甲。州曰。似这伎死汉不打。更待几时。连打数棒。婆闻却曰。赵州合吃婆手里棒。后僧举似赵州。州哭曰。可悲可痛。婆闻此语。合掌叹曰。赵州眼光烁破四天下。州令僧问如何是赵州眼。婆乃竖起拳头。僧回举似赵州。州作偈曰。当机觌面提。觌面当机疾。报汝凌行婆。哭声何得失。婆以偈答曰。哭声师巳晓。巳晓复谁知。当时摩竭国。几丧目前机。

  潭州龙山和尚

  洞山与密师伯行脚。见溪流菜叶。洞曰。深山无人。因何有菜随流。莫有道人居否。乃相与拨草。溪行五七里间。忽见师羸形异貌。放下行李问讯。师曰。此山无路。阇黎从何处来。洞曰。无路且置。和尚从何而入。师曰。我不从云水来。洞曰。和尚住此山多少时耶。师曰。春秋不涉。洞曰。和尚先住。此山先住。师曰不知。洞曰。为甚么不知。师曰。我不从人天来。洞曰。和尚得何道理。便住此山。师曰。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。直至于今绝消息。洞山始具威仪礼拜。便问如何是主中宾。师曰。青山覆白云。曰如何是宾中主。师曰。长年不出户。曰宾主相去几何。师曰。长江水上波。曰宾主相见。有何言说。师曰。清风拂白月。洞山辞退。师乃述偈曰。三间茅屋从来住。一道神光万境闲。莫把是非来辨我。浮生穿凿不相关。又曰。一池荷叶衣无数。满地松花食有余。刚被世人知住处。又移茅屋入深居。因烧庵。不知所如。故人亦称隐山和尚。

  襄州庞蕴居士

  唐贞元初。谒石头。乃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。头以手掩其口。豁然有省。后与丹霞为友。一日石头问曰。见老僧以来。日用事作么生。士曰。若问日用事。即无开口处。乃呈偈曰。日用事无别。惟吾自偶谐。头头非取舍。处处没张乖。朱紫谁为号。邱山绝点埃。神通并妙用。运水及搬柴。头然之。曰子以缁耶素耶。士曰。愿从所慕。遂不剃染。后参马祖。问曰。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。祖曰。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。士于言下顿领玄旨。

  士见丹霞。霞作走势。士曰。犹是抛身势。作么生是颦呻势。霞便坐。士以拄杖划地作七字。霞于下划个一字。士曰。因七见一。见一忘七。霞便起去。士曰。更坐少时。犹有第二句在。霞曰。向这里著语得么。士遂哭出去。

  士悟后。以舟尽载珍橐数万。沈之湘流。举室修行有女名灵照。常鬻竹漉篱以供朝夕。有偈曰。有男不婚。有女不嫁。大家团栾头。共说无生话。

  士一日庵中独坐。蓦地云。难难。十石油麻树上摊。庞婆接声云。易易。百草头上祖师意。灵照云。也不难。也不易。饥来吃饭困来睡。

  士坐次。问灵照曰。古人道明明百草头。明明祖师意作么生。照曰。老老大大。作这个语话。士曰。你作么生。照曰。明明石草头。明明祖师意。士乃笑。

  士卖竹漉篱。下桥吃扑。灵照见。亦去爷边倒。士日。你作甚么。照曰。见爷倒地。某甲相扶。士曰。赖是无人见。

  士将入灭。谓灵照曰。视日早晚。及午以报。照遽报。日巳中矣。而有蚀也。士出户观次。灵照即登父座。合掌坐亡。士笑曰。我女锋捷矣。于是更延七日。州牧于公□问疾次。士谓之曰。但愿空诸所有。慎勿实诸所无。好去。世间皆如影响。言讫。枕于公膝而化。遗命焚弃江湖。

  药山惟俨禅师

  住药山后。海众四集。遵布衲浴佛。师曰。这个从汝浴。还浴得那个么。遵曰。把将那个来。师乃休。

  院主报打钟也。请和尚上堂。师曰。汝与我擎钵盂去。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。师曰。汝只是枉披袈裟。曰某甲只恁么。和尚如何。师曰。我无这个眷属。

  谓云岩曰。与我唤沙弥来。岩曰。唤他来作甚么。师曰。我有个折脚铛子。要他提上挈下。岩曰。恁么则与和尚出只手去也。师便休。

  园头栽菜次。师曰。栽即不障汝栽。莫教根生。曰既不教根生。大众吃甚么。师曰。汝还有口么。头无对。

  师晚参云。我有一句子。待特牛生儿即向汝道。时有僧便出云。特牛生儿也。只是和尚不道。师唤侍者将灯来。其僧便抽身入众。

  师问庞居士。一乘中还著得这个事么。士曰。某甲只管日求升合。不知还著得么。师曰。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。士曰。拈一放一。未为好手。师曰。老僧住持事繁。士珍重便出。师曰。拈一放一的是好手。士曰。好个一乘问宗。今日失却也。师曰是是。

  师因僧问学人有疑。请师决。师曰。待上堂时来。与阇黎决疑。至晚上堂。众集。师曰。今日请决疑上座在甚么处。其僧出众而立。师下禅床把住曰。大众。这僧有疑。便与一推。却归方丈。

  问僧年多少也。僧云。七十二也。师云。是年七十二那。僧云是。师便打。

  问已事未明。乞和尚指示。师良久曰。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。只宜汝于言下便见去。犹较些子。若更入思量。却成吾罪过。不如且各合口。免相累及。

  师令供养主抄化。甘贽行者问。甚处来。曰药山来。甘曰作么。曰教化。甘曰。将得药来么。曰行者有甚么病。甘便舍银两锭。意山中有人。必不受此。主归纳疏。师问曰。子归何速。主举前话。师曰。速送还他。子著贼了也。主遂送还。甘曰。由来有人。益金以施。

  师久不升座。一日院主白云。大众久思和尚示诲。曰打钟著。时大众才集定。便下座归方丈。院主随后问云。和尚许为大众说话。为甚么一言不措。师曰。经有经师。律有律师。争怪得老僧。

  丹霞天然禅师

  一日石头告众曰。来日铲佛殿前草。至来日。大众诸童行各备锹钁铲草。独师以盆盛水沐头。于石头前胡跪。头见而笑之。便与剃发。又为说戒。师乃掩耳而出。再往江西谒马祖。未参礼。便入僧堂内骑圣僧颈而坐。时大众惊愕。遽报马祖。祖躬入堂视之。曰我子天然。师即下地礼拜曰。谢师赐法号。因名天然。祖问从甚处来。师曰石头。祖曰。石头路滑。还跶倒汝么。师曰。若跶倒。即不来也。乃杖锡观方。

  过慧林寺。遇天大寒。取木佛烧火向。院主诃曰。何得烧我木佛。师以杖子拨灰曰。吾烧取舍利。主曰。木佛何有舍利。师曰。既无舍利。更取两尊烧。主自后眉须堕落。

  明日再往礼拜。见国师便展坐具。国师曰。不用不用。师退后。国师曰。如是如是。师却进前。国师曰。不是不是。师绕国师一匝便出。国师曰。去圣时遥。人多懈怠。三十年后。觅此汉也难得。

  访庞居士。见女子灵照洗菜次。师曰。居士在否。女子放下菜篮叉手而立。师又问居士在否。女子提篮便行。师遂回。须臾居士归。女子乃举前话。士曰。丹霞在么。女曰去也。士曰。赤土涂牛奶。

  师问庞居士。昨日相见何似今日。士曰。如法举昨日事来。作个宗眼。师曰。只如宗眼还著得庞公么。士曰。我在你眼里。师曰。某甲眼窄。何处安身。士曰。是眼何窄。是身何安。师休去。士曰。更道取一句。便得此话圆。师亦不对。士曰。就中这一句无人道得。

  师与庞居士行次。见一泓水。士以手指曰便与么。也还辨不出。师曰。灼然是辨不出。士乃戽水泼师二掬。师曰。莫与么。莫与么。士曰。须与么。须与么。师却戽水发士三掬。师曰。正与么时。堪作甚么。士曰。无外物。师曰。得便宜者少。士曰。谁是落便宜者。

  问僧甚么处宿。曰山下宿。师曰。甚么处吃饭。曰山下吃饭。师曰。将饭与阇黎吃底人还具眼也无。僧无对。

  潮州大颠禅师

  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。师曰。早不其中也。曰其中者如何。师曰。不作个问。

  韩文公一日相访。问师春秋多少。师提起数珠曰会么。公曰不会。师曰。昼夜一百八。公不晓遂回。次日再来。至门前见首座。举前话问。意旨如何。座扣齿三下。及见师。理前问。师亦扣齿三下。公曰。元来佛法无两般。师曰。是何道理。公曰。适来问首座亦如是。师乃召首座问是汝如此对否。座曰是。师便打。趁出院。

  文公又一日白师曰。弟子军州事繁。佛法省要处乞师一语。师良久。公罔措。时三平为侍者。乃敲禅床三下。师曰作么。平曰。先以定动。后以智拔。公乃曰。和尚门风高峻。弟子于侍者边得个入处。

  僧问苦海波深。以何为船筏。师曰。以木为船筏。曰恁么即得度也。师曰。盲者依前盲。哑者依前哑。

  一日将痒和子廊下行。逢一僧问讯次。师以痒和子蓦口打曰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大颠老野狐。不曾孤负人。

  潭州长髭禅师

  师问僧甚处来。曰九华山控石庵。师曰。庵主是甚么人。曰马祖下尊宿。师曰。名甚么。曰不委他法号。师曰。他不委。你不委。曰尊宿眼在甚处。师曰。若是庵主亲来。今日也须吃棒。曰赖遇和尚放过某甲。师曰。百年后讨个师僧也难得。

  李行婆来。师乃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。婆曰。非师不委。师曰。多虚少实在。婆曰。有甚讳处。师曰。念你是女人。放你拄杖。婆曰。某甲终不见尊宿过。师曰。老僧过在甚么处。婆曰。和尚无过。婆岂有过。师曰。无过底人作么生。婆乃竖拳曰。与么总成颠倒。师曰。实无讳处师见僧。乃擒住曰。狮子儿。野干属。僧以手作拨眉势。师曰。虽然如此。犹欠哮吼在。僧擒住师曰。偏爱行此一机。师与一掴。僧拍手三下。师曰。若见同风。汝甘与么否。曰终不由别人。师作拨眉势。僧曰。犹欠哮吼在。师曰。料想不由别人。

  汾州石楼禅师

  僧问未识本来性。乞师方便指。师曰。石楼无耳朵。曰某甲自知非。师曰。老僧还有过。曰和尚过在甚么处。师曰。过在汝非处。僧礼拜。师便打。

  大同济禅师

  米胡领众来。才欲相见。师便拽转禅床。面壁而坐。米于背后立少时。却回客住。师曰。是即是。若不验破。巳后遭人贬剥。令侍者请米。米却拽转禅床便坐。师乃绕禅床一匝。便归方丈。米却拽倒禅床。领众便出。

  访庞居士。士曰。忆在母胎时。有一则语。举似阿师。切不得作道理主持。师曰。犹是隔生也。士曰。向道不得作道理。师曰。惊人之句。争得不怕。士曰。如师见解。可谓惊人。师曰。不作道理。却成作道理。士曰。不但隔一生两生。师曰。粥饭底僧。一任检责。士鸣指三下。

  师见庞居士来。便掩却门曰。多知老翁。莫与相见。士曰。独坐独语。过在阿谁。师便开门。才出。被士把住曰。师多知。我多知。师曰。多知且置。闭门开门。卷之与舒。相较几许。士曰。只此一问。气急杀人。师默然。士曰。弄巧成拙。

  一日问庞居士。是个语言。古今少人避得。只如庞公还避得么。曰诺。师再举前话。士曰。甚么处去来。师曰。非但如今。古人亦有此语。士作舞而出去。师曰。风颠老。风颠老。自过教谁检。

  士来访。提起笊篱唤曰。大同师。大同师。师不顾。士曰。石头一宗。瓦解冰消。师曰。若不得庞公辈。灼然如此。士抛下笊篱曰。宁教不直一文钱。师曰。钱虽不直。欠他又争得。士作舞而退。师乃提起笊篱曰。庞公庞公。士曰。你要我笊篱。我要你木杓。师作舞而退。士抚掌笑曰。归去来。归去来。

  黄檗希运禅师

  师上堂。众才集。师拈拄杖一时打散。复召大众。众回首。师曰。月似弯弓。少雨多风。问如何是西来意。师便打。

  一日上堂。大众云集。乃曰。汝等诸人欲何所求。以拄杖趁之。大众不散。师却复坐曰。汝等诸人尽是[口+童]酒糟汉。恁么行脚。取笑于人。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。不可图他热闹也。汝等既称行脚。亦须著些精神好。还知道大唐国里无禅师么。时有僧问。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。为甚么却道无禅师。师曰。不道无禅。只是无师。

  长庆大安禅师

  僧问此阴巳谢。彼阴未生时如何。师曰。此阴未谢。那个是大德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若会此阴。便明彼阴。

  问黄巢军来。和尚向甚么处迥避。师曰。五蕴山中。曰忽被他捉著时如何。师曰。恼乱将军。

  古灵神赞禅师

  师行脚遇百丈开悟。却回。受业本师问曰。汝离吾在外。得何事业。日并无事业。遂遣执役。一日因澡身。命师去垢。师乃拊背曰。好所佛堂而佛不圣。本师回首视之。师曰佛虽不圣。且能放光。本师又一日在窗下看经。蜂子投窗纸求出。师睹之曰。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。钻他故纸驴年去。遂有偈曰。空门不肯出。投窗也太痴。百年钻故纸。何日出头时。本师置经问曰。汝行脚遇何人。吾前后见汝发言异常。师曰。某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。今欲报慈德耳。本师于是告众致斋。请师说法。师乃登座。举唱百丈门风曰。灵光独耀。迥脱根尘。体露真常。不拘文字。心性无染。本自圆成。但离妄缘。即如如佛。本师于言下感悟。曰何期垂老。得闻极则事。

  天台平田普岸禅师

  师访茂源和尚。源才起迎。师近前把住云。开口即失。闭口即丧。去此二途。请师别道。源以手掩鼻。师放开云。一步较易。两步较难。源云。著甚死急。师云。若非是师。不免诸方点检。

  临济访师。到路口。先逢一嫂在田使牛。济问嫂平田路向甚么处去。嫂打牛一棒曰。这畜生到处走到。此路也不识。济又曰。我问你平田路向甚么处去。嫂曰。这畜生五岁尚使不得。济心语曰。欲观主人。先观所使。便有抽钉拔楔之意。及见师。师问你还曾见我嫂也未。济曰。巳收下了也。师遂问近离甚处。济曰。江西黄檗。师曰。情知你见作家来。济曰。特来礼拜和尚。师曰。巳相见了也。济曰。宾主之礼。合施三拜。师曰。既是宾主之礼。礼拜著。

  洪州东山慧禅师

  大于侍者到。师问金刚正定。一切皆然。秋去冬来。且作么生。者曰。不妨和尚借问。师曰。即今即得。去后作么生。者曰。谁敢问著某甲。师曰。大于还得么。者曰。犹要别人点检在。师曰。辅弼宗师。不废光彩。侍者礼拜。

  百丈山涅槃和尚

  师一日谓众曰。汝等与我开田。我与汝说大义。众开田了。归请说大义。师乃展两手。众罔措。

  赵州真际从谂禅师

  师到黄檗。檗见来。便闭方丈门。师乃把火于法堂内叫曰。救火救火。檗开门捉住曰道道。师曰。贼过后张弓。

  师一日于雪中倒卧。曰相救相救。有僧便去身边卧。师便起去。

  师在东司上见远侍者过。蓦召文远。远应诺。师曰。东司上不可与汝说佛法。

  僧问二龙争珠。谁是得者。师曰。老僧祇管看。

  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。是时人窠臼否。师曰。曾有人问我。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。

  问院主甚么处来。主曰。送生来。师曰。鸦为甚么飞去。主曰。怕某甲。师曰。汝十年知事。作恁么语话。主却问鸦为甚么飞去。师曰。院主无杀心。

  僧游五台。问一婆子曰。台山路向甚处去。婆曰。蓦直去。僧便去。婆曰。好个师僧。又恁么去。后有僧举似师。师曰。待我去勘过。明日师便去问。台山路向甚处去。婆曰。蓦直去。师便去。婆曰。好个师僧。又恁么去。师归院谓僧曰。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。

  问如何是玄中玄。师曰。汝玄来多少时耶。曰玄之久矣。师曰。阇黎若不遇老僧。几乎玄杀。

  有一婆子令人送钱请转藏经。师受施利了。却下禅床转一匝。乃曰传语婆。转藏经巳竟。其人回举似婆。婆曰。此来请转全藏。如何只为转半藏。

  官人问丹霞烧木佛。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。师云。官人宅内变生作熟是甚么人。云所使。师云。却是他好手。

  问作何方便。即得闻于未闻。师云。未闻且置。你曾闻个甚么来。

  新到参。师曰。甚处来。曰南方来。师曰。佛法尽在南方。汝来这里作甚么。曰佛法岂有南北耶。师曰。饶汝从云居雪峰来。只是个担板汉。

  师问一婆子甚么处去。曰偷赵州笋去。师曰。忽遇赵州又作么生。婆与一掌。师休去。

  师因有老宿问近离甚处。师云。滑州。宿云。几程到这里。师云。一跶到。宿云。好个捷疾鬼。师云。万福大王。宿云。参堂去。师应喏喏。

  又谓众曰。你若一生不离业林。不语五年十载。无人唤你作哑汉。巳后佛也不奈你何。你若不信。载取老僧头去。

  南泉从浴室里过。见浴头烧火。问云作什么。云烧浴。泉云。记取来唤水牯牛浴。浴头应喏。至晚间浴头入方丈。泉问作什么。云请水牯牛去浴。泉云。将得绳索来不。浴头无对。师来问讯泉。泉举似师。师云某甲有语。泉便云。还将得绳索来么。师便近前蓦鼻便拽。泉云是即是。太粗生。

  师问南泉离四句绝百非外请师道。泉便归方丈。师云。这老和尚每常口爬爬地。及其问著一言不措。侍者云。莫道和尚无语好。师便打一掌。南泉便掩却方丈门。便把灰围却。问僧云。道得即开门。多有人下语。并不契泉意。师云。苍天苍天。泉便开门。

  问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。师云。镇州出大萝卜头问如何是佛真法身。师云。更嫌什么。

  问如何是宾中主。师云。山僧不问妇。如何是主中宾。师云。老僧无丈人。

  问如何是一切法常住。师云。老僧不讳祖。其僧再问。师云。今日不答话。

  问万物中何物最坚。师云。相骂饶汝接觜。相唾饶汝泼水。

  问晓夜不停时如何。师云。僧中无与么两税百姓。

  师上堂云。兄弟你正在第三冤里。所以道但改旧时行履处。莫改旧时人共你。各自家出家。比来无事。更问禅问道。三十二十人聚头来问。恰似欠伊禅道相似。你唤作善知识。我是同受栲。老僧不是戏好。恐带累佗古人。所以东道西说。

  问如何是赵州主人公。师咄云。这箍桶汉。学人应喏。师云。如法箍桶著。

  问如何是学人本分事。师云。树摇鸟散。鱼惊水浑。问如何玄中玄。师云。说什么玄中玄。七中七。八中八。

  问如何是玄中玄。师云。这僧若在。合年七十四五。

  师上堂云。兄弟但改往修来。若不改。大有著你处在。

  尼问离却上来说处。请和尚指示。师咄云。煨破铁瓶。尼将铁瓶添水来。请和尚答话。师笑之。

  问从上至今即心是佛不。即心还许学人商量也无。师云。即心且置。商量个什么。

  师示众云。拟心即差。僧便问不拟心时如何。师打二下云。莫是老僧辜负阇黎么。

  问凡有问答落在意根。不落意根师如何对。师云问。学云。便请师道。师云。莫向这里是非。

  问上上人一拨便转。下下人来时如何。师云。汝是上上下下。云请和尚答话。师云话未有主在。云某甲七千里来。莫作心行。师云。据你者一问。心行莫不得么。此僧一宿便去。

  问真如凡圣皆是梦言。如何是真言。师云。更不道者两个。学云。两个且置。如何是真言。师云唵部[口+林][口+(发-弓)]。

  师示众云。心生即种种法生。心灭即种种法灭。你诸人作么生。僧乃问只如不生不灭时如何。师云。我许你者一问。

  师因参次云。明又未明。道昏欲晓。你在阿那头。僧云不在两头。师云。与么即在中间也。云若在中间。即在两头。师云。这僧多少时在老僧这里。作与么语话。不出得三句里。然直饶出得。也在三句里。你作么生。僧云。某甲使得三句。师云。何不早与么道。

  问万境俱起。还有惑不得者也无。师云有。学云。如何是惑不得者。师云。你还信有佛法否。学云。信有佛法古人道了。如何是惑不得者。师云。为什么不问老僧。学云问了也。师云惑也。

  师云众云。教化得底人。是今生事。教化不得底人。是第三生冤。若不教化。恐堕却一切众生。教化亦是冤。是你还教化也无。僧云教化。师云。一切众生还见你也无。学云不见。师云。为什么不见。学云无相。师云。即今还见老僧否。学云。和尚不是众生。师云。自知罪过即得。

  师云众云。八百个作佛汉。觅一个道人难得。

  问白云不落时如何。师云。老僧不会上象。学云。岂无宾主。师云。老僧是主。阇黎是宾。白云在什么处。

  师示众云。佛之一字。吾不喜闻。问和尚还为人也无。师云为人。学云。如何为人。师云。不识玄旨。徒劳念静。学云。既是玄。作么生是旨。师云。我不把本。学云。者个是玄。如何是旨。师云。答你是旨。

  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。师云无。学云上至诸佛。下至蚁子。皆有佛性。狗子为什么无。师云。为伊有业识性在。

  问如何是道人。师云。我向道是佛人。问凡有言句。举手动足。尽落在学人网中。离此外请师道。师云。老僧斋了未吃茶。

  马大夫问。和尚还修行也无。师云。老僧若修行即祸事。云和尚既不修行。教什么人修行。师云。大夫是修行底人。云某甲何名修行。师云。若不修行。争得扑在人王位中。喂得来赤冻红地。无有解出期。大夫乃下泪拜谢。

  问学人才到。总不知门户头事如何。师云。上座名什么。学云惠南。师云大好不知。

  问学人欲学。又谤于和尚。如何得不谤去。师云你名什么。学云道皎。师云。静处去者米囤子。

  问不挂寸丝时如何。师云不挂什么。学云不挂寸丝。师云。大好不挂寸丝。

  问用处不现时如何。师云。用即不无。现是谁。

  问空劫中还有人修行也无。师云。换什么作空劫。云无一物是。师云。者个始称修行。唤什么作空劫。

  问如何是出家。师云不履高名。不求垢坏。

  有秀才见师手中拄杖乃云。佛不夺众生愿是否。师云是。秀才云。某甲就和尚乞取手中拄杖得否。师云。君子不夺人所好。秀才云。某甲不是君子。师云。老僧亦不是佛。

  师因出外见婆子插田云。忽遇猛虎作么生。婆云。无一法可当情。师云唋。婆子云唋。师云。难有者个在。

  问如何是佛向上人。师云。只者牵耕牛底是。

  问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。师云。急流水上打毬子。

  问唯佛一人是善知识如何。师云魔语。

  问如何是急切处。师云一问一答。

  问如何是无师智。师云。老僧不曾教阇黎。

  问如何是亲切一句。师云话堕也。

  问如何是西来意。师云板齿生毛。

  问如何是丈六金身。师云腋下打领。云学人不会。师云。不会请人裁。

  尼问如何是密密意。师以手掐之。云和尚犹有者个在。师云。是你有者个。

  问如何是尘中人。师云。布施茶盐钱来。

 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云礼拜著。僧拟进话次。师唤沙弥文远。文远到。师叱云。适来去什么处来。

  问如何是忠言。师云。你娘丑陋。

  问如何是忠言。师云吃铁棒。

  问如何是不思处。师云快道快道。

  问非思量处如何。师云速道速道。

  问出来底是什么人。师云佛菩萨。

  问如何是圣。师云不凡。云如何是凡。师云不圣。云不凡不圣时如何。师云好个禅僧。

  问两镜相向。那个最明。师云。阇黎眼皮盖须弥山。

  问高峻难上时如何。师云。老僧不向高峰顶。

  问如何是沙门行。师云离行。

  问真休之处请师指。师云指即不休。

  问利剑出匣时如何。师云黑。

  问如何是沙门得力处。师云。你什么处不得力。

  问高峻难上时如何。师云。老僧自住峰顶。云争奈曹溪路侧何。师云曹溪是恶。云今时为什么不到。师云。是渠高峻。

  问祖佛命不断处如何。师云无人知。

  问贫子来将什么物与他。师云不欠少。

  师因在室坐禅次。主事报和尚云。大王来礼拜。大王礼拜了。左右问烈士。王来为什么不起。师云你不会。老僧者里。下等人来。出三门接。中等人来。下禅床接。上等人来。禅床上接。不可唤大王作中等下等人也。恐屈大王。大王欢喜。再三请入内供养。

  故因问周员外。你还梦见临济也无。员外竖起拳。师云那边见。外云者边见。师云。什么处见临济。员外无对。师问周员外。什么处来。云非来非去。师云。不是老鸦。飞来飞去。

  问新到从何方来。云无方面来。师乃转背。僧将坐具随师转。师云。大好无方面。

  师与侍郎游园见兔走过。侍郎问和尚是大善知识。兔子见为什么走。师云。老僧好杀。

  师问僧离什么处。云离京中。师云。你还从潼关过么。云不历。师云。今日捉得者贩私盐汉。

  师因到临济。方始洗脚。临济便问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师云正值洗脚。临济乃近前侧聆。师云。若会便会。不会更莫啖啄作么。临济拂袖去。师云。三十年行脚。今日为人错下注脚。

  师行脚时见二庵主。一人作丫角童。师问讯二人殊不顾。来日早晨丫角童。将一铛饭来。放地上分作三分。庵主将席子近前坐。丫角童亦将席近前相对坐。亦不唤师。师乃亦将席子近前坐。丫童目顾于师。庵主云。莫言侵早起。更有夜行人。师云。何不教诏这行者。庵主云。他是人家男女。师云洎合放过。丫童便起顾视。庵主云多口作么。丫童从此入山不见。

  师因看经次。沙弥文远入来。师乃将经侧视之。沙弥乃出去。师随后把住云。速道速道。文远云。阿弥陀佛。阿弥陀佛。师便归方丈。

  有新罗院主请师斋。师到门首问。此是什么院。云新罗院。师云我与你隔海。

  有一婆子日晚入院来。师云作什么。婆云寄宿。师云者里是什么所在。婆呵呵大笑而去。

  长沙景岑禅师

  师与仰山玩月次。山曰。人人尽有这个。只是用不得。师曰。恰是倩汝用。山曰。你作么生用。师劈胸与一蹋。山曰[囗@力]。直下似个大虫。自此诸方称为岑大虫。

  问南泉道三世诸佛不知有。狸奴白牯却知有。为甚么三世诸佛不知有。师曰。未入鹿苑时。犹较些子。曰狸奴白牯为甚么却知有。师曰。汝争怪得伊。

  问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东家作驴。西家作马。曰学人不会。此意如何。师曰。要骑即骑。要下即下。

  三圣令秀上座问曰。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。秀曰。不问石头见六祖。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教伊寻思去。秀曰。和尚虽有千尺寒松。且无抽条石笋。师默然。秀曰。谢和尚答话。师亦默然。秀回举似三圣。圣曰。若恁么。犹胜临济七步。然虽如此。待我更验看。至明日三圣上问。承闻和尚昨日答南泉迁化一则语。可谓光前绝后。今古罕闻。师亦默然。

  子湖岩利踪禅师

  师于门下立牌曰。子湖有一只狗。上取人头。中取人心。下取人足。拟议即丧身失命。临济会下二僧来参。方揭帘。师喝曰看狗。僧回顾。师便归方丈。

  刘铁磨参。师曰。汝是刘铁磨否。曰不敢。师曰。左转右转。曰和尚莫颠倒。师便打。

  陆亘大夫

  宣州刺史陆亘大夫问南泉。古人瓶中养一鹅。鹅渐长大。出瓶不得。如今不得毁瓶。不得损鹅。和尚作么生出得。南泉召大夫。亘应诺。南泉曰出也。亘从此开解。即礼谢。

  池州甘贽行者

  一日入南泉设斋。黄檗为首座。行者请施财。座曰。财法二施。等无差别。甘曰。恁么道。争消得某甲嚫。便将出去。须臾复入曰。请施财。座曰。财法二施。等无差别。甘乃行嚫。

  又一日入寺设粥。请南泉念诵。泉乃白椎曰。请大众为狸奴白牯念摩诃般若波罗密。甘拂袖便出。泉粥后问典座。行者在甚处。座曰。当时便去也。泉便打破锅子。

  芙蓉灵训譂师

  师初参归宗。问如何是佛。宗曰。我向汝道。汝还信否。曰和尚诚言。安敢不信。宗曰。即汝便是。师曰。如何保任。宗曰。一翳在眼。空华乱坠。

  五台智通禅师

  师初在归宗会下。忽一夜连叫曰。我大悟也。众骇之。明日上堂。众集。宗曰。昨夜大悟底僧出来。师出曰某甲。宗曰。汝见甚么道理。便言大悟。试说看。师曰。师姑原是女人做。宗异之。师便辞去。宗门送。与提笠子。师接得笠子载头上便行。更不回顾。后居台山法华寺。临终有偈曰。举手攀南斗。回身倚北辰。出头天外看。谁是我般人。

  镇州普化和尚

  师事盘山。密受记莂。而佯狂出言无度。暨盘山顺世。乃于此地行化。每振一铎。曰明头来。明头打。暗头来。暗头打。四面八方来。旋风打。虚空来。连架打。一日临济令僧捉住曰。总不恁么来时如何。师拓开曰。来日大悲院里有斋。僧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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